第一百九十一章 拦路夺信,各怀心思

        

小树林,寰宇奇藏和神秘男子谨防鬼梁天下派人过来抢东西,一路上选的都是捷径,毕竟绕路虽然可以干扰视线,但在外面拖得越久不安定的因素就越多。

        

行至中途,天色瞬然异变,一道惊雷伴随着兽鸣劈落在两人面前,差一点就能劈成焦炭的那种。

        

手持狼烟戟的赦生童子坐在狼受背上,又重新戴上了眼罩,略微高冷的面向两人的位置,穿着和发色上都白得发光的绛殷跟在一旁,笑容亲切的看着两人,仿佛只是一个友好的过路人,然而周身洋溢的不详魔气揭示了来者不善。

        

“两位,将不该拿的东西,交出来吧。”

        

绛殷抬手将一缕白发别到耳后,赤色眼眸微抬落在那位神秘男子的身上,两人眼神交汇刹那,神秘男子忽然一掌打去,战局瞬间开启,寰宇奇藏只觉手上一沉,浩劫剑重回手中,身上的穴位随即被解开,真气再次运转。

        

愣神瞬间,狼烟戟携带着电光迎面挥了过来,而神秘男子已与绛殷对上了数十招,桃花折扇翻转间,如刀锋般的扇边一次次划过白皙脆弱的颈部,魔者身形灵活躲避之间,指间白子悄然飞出,颗颗直袭要害之处。

        

一人一魔战局渐酣,飞身落入一旁树林之中,寰宇奇藏躲开了几次魔者与狼兽的围攻,突然将一封信件拿出,注入内力丢向神秘男子:“接着。”

        

神秘男子下意识伸手接住,闪身避开直袭而来的棋子,不经意间用余光瞥见了寰宇奇藏脸上一闪而过的冷笑,心下微惊,右脸处被白子趁机划过,留下了一道血痕。

        

寰宇奇藏则趁赦生童子被信件吸引注意力的时候,将一包药粉丢出,挥剑将其破开,借着风力迷住了狼兽的视线,然后虚发几招剑气,化光直接离开了此地。

        

拿着信件的神秘男子瞬间成为了两位魔者的共同目标,除了要应付行踪不定的棋子,还要注意随时都会劈在身上的雷电,以及赦生童子与狼兽的配合攻击,不过就算是这样,神秘男子的神情依旧没有一丝的慌乱与疲倦。

        

“高手。”

        

数招下来,赦生童子也不禁称赞了一声,神秘男子以微笑作为回应,然后以强劲的真气震退前后夹击的两位魔者,趁机将手中的信件撕开,扬了扬里面露出来的白纸。

        

“被骗了。”

        

绛殷面色一沉,赦生童子不等同伴的下一句话,立刻翻身回到狼兽的背上,循着空气中残留的气息往寰宇奇藏离开的地方追去。

        

只有一名魔者的战斗要轻松许多,神秘男子手中折扇继续翻转接招,绛殷以魔气攻之,却是用传音恭敬的唤了一声:大人。

        

「殇何时苏醒的?」

        

属下也不清楚,主人的情况好像不是很稳定,之前还发现主人的魂识被动了手脚。

        

「殇现在在何处?」

        

回大人,主人现在在好人帮,打算弥补之前的错误。

        

「嗯。」

        

神秘男子翻身躲过攻击,手中的折扇同时展开挥去,在绛殷白皙的面容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划痕。

        

「护主不力,汝知道该怎么做。」

        

是,属下甘愿受罚。

        

「很好。」最后一字方落,手中折扇自空中拐了个弯,从魔者的臂下往上一挥,锋利如刀的气劲划向肩膀处,带着雪白袖子的手臂顷刻间掉落在地,鲜血喷洒在一旁垂落的树叶上。

        

手臂被斩落瞬间,绛殷手中的白子同时射出,也击中了神秘男子的左手手臂,鲜血飞溅间,神秘男子的手臂也被击断,一封信件从胸口处显露出来,绛殷趁机用另一只手将信件拿了过来,双方各退数步。

        

多谢大人。得罪了,事后属下会去礼司那里领罚。

        

「不用,回去复命吧,汝还不能暴露。」

        

是,恭送大人。

        

绛殷假装不敌受下一掌,吐血靠坐在树下,神秘男子捂着断掉的手臂化光离开了,树林里恢复成原来的宁静,若有若无的视线也随之消失。

        

未追到人的赦生童子驱使着狼兽重回此地,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不禁皱了皱眉,下地走向绛殷的位置,伸手探向血流不止的断口处。

        

“东西拿到了,不过估计这只是其中的一份。”会错意的绛殷将信件放到伸来的手中,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捂着伤口打算先离开:“汝先去找女后复命,吾找个地方疗伤……”

        

还未走得几步,狼烟戟便挡在了身前,脚下是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回去。

        

绛殷看了看神情冷漠的赦生童子,稍稍思索一下后,不动声色的笑了笑:“也好,只是担心吾这幅样子,会冲撞了女后。”赦生童子对此没有什么表示,只是挥枪挑起地上的断臂,独自走上前。

        

狼兽在后面顶了下完好的手臂,绛殷抬手摸了摸毛茸茸的头顶,没有再多说什么,趋步跟了上去,眸色微沉:是哪里太刻意了,被察觉出不对劲了吗?原本还想趁机去找主人卖个惨的……

        

绝仙谷。

        

薄红颜是在一阵剧痛与难以言喻的恶臭中惊醒过来的,抬手摸向脸颊,凹凸不平的触感让她心生不安,连忙起身来到梳妆台前,铜镜上映出一张极其丑恶的面容。

        

“嘭——”

        

薄红颜挥手将镜子砸了个粉碎,还未来得及思考这是怎么一回事,门便被人从外推开了,不愿被人看到这幅模样的薄红颜拿起妆奁丢了过去:“出去!”

        

“师父,是我。”

        

端着水盆进来的琼玦侧身躲过,见到薄红颜如此模样不禁吃了一惊,然后迅速将水盆放在一旁,顺手将门关上才愕然问道:“师父,你的脸怎么……?”

        

“这是吾之前用在姥无艳身上的药,定是她心生报复研制出相似的药物,趁昨夜吾放松警惕后想方设法弄在了吾的脸上。”薄红颜愈发觉得有理,狠狠地将手中的发簪折成两段,琼玦闻言目光微转,迟疑的看了看四周。

        

“此处并无他人,有什么尽可直说。”薄红颜语气不悦道,琼玦仿佛未闻到那股恶臭味,凑上前小声说道:“可是师父,谷中有那么多弟子看守着,之前姥无艳还被徒儿打伤,就算她熟悉谷中路线也不可能在不惊动师父的情况下给师父下药,而且……今早徒儿来找师父的时候,曾看到恨不逢匆匆离开了房中,不知去了何处。”

        

“嗯?”虽然恨不逢用甜言蜜语哄得薄红颜重新信任他,但人一旦有过芥蒂就很难轻易化解,只是恨不逢没理由对她下药啊……

        

琼玦看出了薄红颜的怀疑,半跪着趴在其双膝处,愤愤不平道:“定是那恨不逢见师父容貌被毁,心生厌恶逃开了,也不想想之前是谁收留的他,竟敢如此嫌弃师父,真是……师父莫气,徒儿定不会放过此人的!”

        

薄红颜神色变化了几番,轻叹一声:“也罢,男人都是如此,之前姥无艳容貌尽毁时吾就该明白了……”

        

“师父不必伤心,徒儿听闻公法庭如今正在寻找凝晶花,师父可以借公法庭之手获得此物,这样师父的容貌就能恢复了。”琼玦凑到耳边小声建议道,薄红颜神情一喜,看着满心为她着想的弟子,心情有些复杂:“只有你对吾是真心的了,说起来吾之前还曾……”

        

“师父不必介怀,一切都是徒儿心甘情愿的,只要师父能够明白徒儿的心意,徒儿就满足了。”

        

琼玦伸手轻抚那张被毁的面容,眼中尽是恋慕之情,随即拿过一张薄纱让薄红颜遮挡如今的相貌,还拿了香粉遮掩身上的恶臭,方便对方去公法庭谈论凝晶花一事。

        

薄红颜心情更是复杂,自然是对其更加的信任,放心将谷中事务交给对方看管。

        

等人彻底离开后,琼玦面上的深情瞬间变为木然,走到床头放着的香炉前,将里面的香灰倒出用帕子包好,找了个河流湍急的地方丢掉了,望着被水溶解掉带走的香灰,木然的面容缓缓露出了一抹僵硬的讽笑。

        

遮挡着面容的薄红颜在楚君仪的引荐下见到了公法庭的人,表示自己能够找到凝晶花的下落,要求也很简单,那就是必须她一个人前去寻找。

        

昭穆尊等人闻言自然不会有异议,客气的感谢了一番后,就各自离去忙着自己的事情了,心思细腻的楚君仪发现了异样之处,薄红颜为了获取故友的信任,将自己面容被毁的事情说了出来,也坦言自己需要凝晶花恢复容貌的事情。

        

楚君仪在之前得知凝晶花不止一朵,加上容貌对故友的重要性,也就没多说什么,只是提醒对方莫忘了留一朵回来交差,薄红颜自然是答应了下来。

        

离开公法庭的薄红颜正打算去逼问姥无艳,以得到凝晶花的下落,结果在路过一个小镇上的时候,看到了姥无艳与一位紫衣黑袍的少年正在挑选瓜果蔬菜,而那位少年手中所抱着的,正是凝晶花。

        

笑蓬莱。

        

一觉醒来就感觉身体极其虚弱,藝如尘自己认真检查了一下,发现是阴骨灵力太过活跃了,如今的魂体又因为受损而有些承受不住,所以得想个办法让阴骨灵力安分下来。

        

而阴骨灵力最感兴趣的,就是这个世界的不祥之物,比如魔气。藝如尘又想起之前被那光球带去的风月之所,里面的魔气应该能让阴骨灵力安分一阵子,不然他就只能冒险跑一趟异度魔界了。

        

换上一件绸缎白衣的藝如尘对上道无余略带打量的视线,微微笑着将耳边碎发撩起,挑了挑眉:“很像吗?”

        

“应该说是一模一样。”经过昨晚的事情后,道无余已经能确定了一些事情,不过看对方的样子,还需旁敲侧击一番才行。

        

“若是能再唤上一声“师父”的话,就可以说是同一个人了。”

        

“师父?”藝如尘挑眉重复了一下,见道无余微笑着颔首应下,不禁嗤笑了一声:“可惜吾不是,这声称呼还是让那位该叫的人来唤吧。”

        

说着将道琴直接放在了背上,询问过绿衣剑客后就把他也给带上了,走向笑蓬莱的路途中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想起上次去刨坟时看到的人,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也不像啊,自己可比那人高多了……

        

“哎呦~这不是琴师先生吗?好久不见,长得更俊俏了呢~”

        

站在门口的华羽火鸡见过风愁别夜晚来此时没带帷帽的模样,一见到背着道琴的藝如尘,立刻扭着腰肢凑了过来,然后成功凑到了空气上。

        

“一间雅间。”

        

成功避开的藝如尘丢下简单的几个字,然后就和绿衣剑客并肩进去了,里面的魔气四溢,只不过对他而言还是太浅了些,正找着哪里的魔气更浓郁一些,从一间房间里突然伸出一只小手拉住了他,隐隐而露的邪气让他下意识就走了进去。

        

走进去后才看到拉他的人是一个白发孩童,身上除了邪气还有一股佛气在周身游走,这就不是他想找的了。

        

那个拉着他的孩童抬头看过来时还愣了一下,然后想到了什么,连忙跑到他身后躲着:“帮帮我,这些伯母想让我喝酒。”

        

藝如尘正要吐槽关他什么事的时候,眉心突来一阵剧烈疼痛,眼底血色一闪而过,五色妖姬没注意到眼前之人的异常,不过倒认出了这张脸就是那位神秘琴师的,笑意吟吟道:“小朋友,既然敢来到酒色场所,何必怕呢?”

        

圆儿往藝如尘身后缩了缩:“拜托你别闹了,伯母。”

        

五色妖姬捂嘴轻笑:“耶~众姐姐们这么美貌可爱,怎麼可以叫伯母。”

        

说着就要凑过来,吓得圆儿立刻改口:“好啦、好啦!这位阿姨,我是来找人的,你只要告诉我,那个黑衣人到底去哪里,你是大人,不要欺负我这个小孩子。”

        

五色妖姬继续凑近:“生嫩青涩的少年最有元气了,呵呵呵~”

        

就在圆儿想要继续躲的时候,藝如尘抬手按了按眉心,笑意稍显:“太过生嫩也最不解风情,姑娘何必将此倾城之颜浪费在一个小孩子的身上,岂不是暴殄天物?”

        

“哦~那么请问这位俊俏的琴师,怎么样,才不是暴殄天物呢~”

        

尾音娇软,柔若无骨的手摇着羽扇轻扫胸口处,藝如尘伸手扶住将要靠过来的身体,面上笑容不变:“自然是,善解人意又解风情的人,才能欣赏姑娘这张……”

        

屈指轻抚白皙下颌,没有温度的手套触感微微摩挲,眸底血色渐浓:“让人为之惊叹的艳丽面容,就是不知……”

        

冰冷气息自脉络中游走,体内魔气竟在迅速流失,五色妖姬察觉到不对,想要从其手中挣开却提不起半分力气,藝如尘眯眼看了会儿那张陡然苍白的面容,凑近低声耳语道:“支撑姑娘你存活的魔气若是没了,这张姣好的皮囊会不会因此消失,露出下面那幅真实的相貌呢?”

        

“汝想做什么?!”诡异的冰冷气息逐渐蔓延,五色妖姬意识到面前的人与那位琴师根本不是同一个人,不禁咬牙低声威胁道:“若是伤了我,那代价不是你所能承担的!”

        

“哦~可这是姑娘你自己凑上来的啊,吾自然不能辜负了一位美人的心意,姑娘你说是吧?”藝如尘收紧肩膀处的手,屈指抬起那张苍白的面容,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若是姑娘不喜人多的话,我们可以挑个偏僻的地方,慢慢聊啊~”

        

语调稍显暧昧,但那冰冷的气息和不断流失的魔气让五色妖姬没有半分旖旎心思,从话中意识到面前的人是想找机会杀了她!

        

“小友?”

        

感觉少年的状态有些不对劲,道无余带着道法轻唤了一声,圆儿也在后面扯了下衣角,小声提醒道:“这位阿姨看着不是什么好人,大哥哥我们还是走吧,自己也可以找到那名黑衣人的下落。”

        

虽然是很小声,但五色妖姬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忍不住想脱口而出一句:你面前的这个人才不是什么好人好吧,现在危险的人明明是她!

        

“不急~姑娘如此热情好客,怎么能辜负了她的一番好意……”

        

藝如尘还想着怎么悄无声息将对方体内的魔气如数吞噬,闭合的房门突然被人推开,华羽火鸡哎哟哟的撞了进来跌坐在地,抱怨的话在看到眼前场景时立刻又收了回去,门外传来一声清冷低唤:“圆儿。”

        

圆儿立刻小跑了过来,抱住那人玄色的袖袍控诉道:“谈无欲,救命啊!有坏阿姨要非礼我和大哥哥!”

        

“哦?”

        

谈无欲抬头看去,正要询问五色妖姬,却意外看到了一旁早已在人进来后就放手,因为有人破坏吞噬魔气而隐隐不悦,打算就此作罢回去吃午饭的藝如尘,神情不禁一僵,然后面露欣喜。

        

“前……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