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危急得救,异样送药

        

夜,树林。

        

原本应是万籁俱寂的时候,却因突如其来的袭击,意外之人的现身,打破了此时的平静。

        

“风影道霁!”

        

嘶哑的声音,灵活的身形,手心中凝聚的龙气毫不客气地朝着面前之人的面门上拍去,鬼梁天下压下心中的骇然,迅速运转体内真元,双足如流星,身形似闪电,风疾的移变,迷幻的残影,让攻击者的招式瞬间落空,击倒了一旁的树木。

        

一招未中,帷帽掩面之人迅速收势,身形稍转,真气流动至足尖一点借力跃上身旁的树木,方才所在之处一声轰响,被强悍的功力砸出了一个深坑。

        

同样成功避开的掩面之人脚下再次蓄力,腾空而起瞬间,右脚朝着头部的位置迅速踢去,虽然速度迅疾,但还是被身有神器加持的鬼梁天下轻易侧身避开,随即抬手扣住冰冷的脚踝,强劲真气凝聚,冷笑着渐渐收紧。

        

“咔——”

        

清脆声响自脚踝处传来,掩面之人立刻将龙气彻底催发,身形速转,左脚随即抬起朝面门处踢去,趁着一瞬的分神,龙气全数朝被掣的右脚处涌去,强行从其中挣脱开去。

        

双脚落地瞬间,一阵剧痛从右脚处传来,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夺命招式毫不停歇的直逼而来,掩面之人咬牙强忍疼痛,龙气迅速凝聚,抬手应对。

        

一者右脚受伤,速度渐缓;一者久攻不下,不过在神器的加强下,招式愈发强悍狠厉。

        

右脚伤势逐渐加深,雪白的裤脚已被染成血红,掩面之人咬牙硬忍,手中招式依旧不见半分减弱,鬼梁天下目光微转,忽而唤道:“慕少艾!”

        

掩面之人下意识向后一瞥,心神稍分刹那,强悍一掌向着心口处袭来,虽立刻运转龙气抵挡,但剩余的气劲依旧击中了肩膀,身体向后重重摔去,头上帷帽掉落,粘上了地上的几片枯叶。

        

“呃噗——”

        

掩面之人强撑着要站起,却还是忍不住吐出了一口鲜血,重新跌坐在地,冷白的月光下,毫无血色的面容更显亡者之态。

        

“哼哼哼……不管如今的你是人是鬼,吾都不介意亲自动手了结了你!”鬼梁天下想到此人观想未来的能力,加上能轻易识破他的伪装,若是被正道之人遇上了……

        

目光微冷,心中已显杀意,抬手便是夺命之招:“能再次死在五残之招下,你该感觉荣幸!神催意残!”

        

熟悉的夺命招式再现,掩面之人强撑着站起,冷白烟气自身后缓缓凝聚,想要勉力一挡之时,凛然喝声伴随着云气剑光传入:“休得猖狂!云逸涛涛!”

        

夺命杀招在巍然剑气之下溃不成军,鬼梁天下心知虽有神器相辅,但二对一自己还是占不到什么便宜,于是掌气拍向地面,激起一阵尘土遮挡视线,趁机化光离去了。

        

身着白色道袍外套玄色网状半袖罩服,身后背负明玥剑,手持玄色拂尘的蔺无双出现在掩面之人的身前,看着面前少年不似活人的神态,微微皱眉,不过还是先关心询问道:“风少侠,汝可无碍?”

        

“前……前辈……鬼……鬼……”

        

少年抓住面前之人的袖子,极力想要开口提醒什么,可只能勉力发出几个破碎的音节,蔺无双察觉到了异常,看出面前少年的精神状态不稳定,便打算先稳住再说:“莫急,汝的嗓子还未恢复,吾找人为汝医治,先离开吧。”

        

少年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方才那人的身影,加上右脚处的伤口影响,只好点了点头,在蔺无双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离开了此地。

        

“前、前辈……怎么……”

        

少年断断续续的开口,蔺无双大致猜得出他想问什么,解释道:“吾原本是想去公法庭将神器送还,行至中途时隐隐察觉到了汝龙气的存在,便过来查看一番。汝这是怎么回事?”

        

“吾……?”

        

少年面露不解,却是下意识拿出一张字条,递了过去:“注……注意……神、器……”

        

艰难的发音,让少年忍不住低头咳嗽了起来,血沫沾落在枯叶上,蔺无双没有立刻打开字条,抬手按在凹陷的喉结处,注入真气试着缓解些许痛苦:“你的伤势很严重,先随吾回天波浩渺,苍他们也许有办法……”

        

“回……?”

        

少年身体一僵,而后抱住自己的头,杂乱的声音在脑海中回响,不禁痛苦呢喃:“回去……回去……”

        

“风少侠?”

        

“回去……回去……”

        

少年恍若未闻的呢喃着,忽而脚步一错,毫不顾及右脚处严重的伤势,飞快朝着身侧的方向纵身跃去,蔺无双愣了一下,立刻纵步追了上去。

        

却在经过一个岔路口的时候,不见了少年的身影,蔺无双凝神巡视四周,注意到地上还遗留着点点血迹,便循着血迹滴落的方向走去。

        

好人帮。

        

绿衣剑客站在门外轻轻扣门,打算叫还在熟睡的人起来吃晚饭,身后却传来了脚步声,藝如尘站在他身后开口说道:“有什么事吗?”

        

绿衣剑客转过身来,注意到其衣袍处沾着一片枯叶,又看看紧闭的房门,好奇询问:“汝出去过?”

        

“没有。”藝如尘抬手按了按刺痛的眉心,还有些混沌的脑海让他无心解释,上前将门打开,回到琴内养神的道无余闻声飘出,看到从门外走进来的藝如尘下意识望向已经空荡荡的被窝,疑惑开口:“小友,汝何时出去的?”

        

“方才。”藝如尘脚步踉跄的来到桌前坐下,抬手不住地揉按胀痛的额头,话虽是这样说,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的,浑身还一阵酸痛,难道他已经从做噩梦变成梦游症了吗?

        

“义父,你的脚……”闻声走进来的宵一眼看到了还在滴血的右脚,弯腰将其拿起,伸手按了按脚踝处:“骨头断了。”

        

“嘶——”藝如尘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他就说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劲,话说他是梦游出去找人打架了吗?怎么把骨头都弄断了?

        

“让吾来看看。”道无余顺势接过查看,宵有所察觉的将手收回,走到桌前给人倒了杯温水,然后坐在身旁等候,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

        

道无余查看后发现脚踝处残留的气劲十分强韧,应是先天高手才能留下来的,只是看自家徒弟的反应,似乎对此并不知情。

        

真气注入,将残留的气劲逐步化消,藝如尘身体一僵,低头看了眼专心为他疗伤的道无余,眼底异色掠过,心情有些复杂:“多谢。”

        

“小友客气,只是下次还是小心为妙,要是这气劲再进一分,小友你的这只脚可就废了。”虽然猜不准藝如尘是否真的不知情,但该有的叮嘱还是得说的,藝如尘闻言看了看桌上的翠绿的菖蒲,小声嘀道:“又不是我想受伤的……”

        

关键是他现在真的很懵逼啊,什么时候出去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受的伤也不知道,头还隐隐作痛的,这种莫名其妙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气劲如数化消后,一旁的绿衣剑客拿出伤药和纱布,为其仔细的包扎了起来,宵在旁边认真学习着,连力度都观察得分毫不差。

        

“阁下,你要的药吾已经……”

        

敲门进入的姥无艳看到眼前的场景不禁愣了一下,藝如尘倒没什么感觉,抬手将药瓶引入手中,隔着手套细细摩挲:“此药的功效与真正的有几分相似?”

        

姥无艳闻声回过神来,认真答道:“缺了几味药材,不过吾已经拿其他药性相同的代替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有七成的相似。”

        

“七成……也足够了。”藝如尘将药瓶放入袖中,向着姥无艳微微颔首:“劳烦姑娘了,如今天色已晚,就先回去休息了吧。”

        

“阁下客气。”姥无艳福身行礼,感觉屋中的氛围还是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便打算送完药就回去了:“若还有吾能帮上忙的地方,阁下尽管开口。”

        

“嗯。”藝如尘颔首谢过,姥无艳便转身离开了,只是忍不住细思那位绿衣剑客对此人的态度,与恩公似乎有许多相似之处……

        

“需要吾帮忙吗?”绿衣剑客没有多问,只是看藝如尘需不需要帮助,宵也只是问了一句:“义父是为了今天一事吗?”

        

“差不多。”藝如尘不打算现在就解释,剧透了就没得看了,等绿衣剑客包扎好后认真的道了谢,然后准备出门:“吾要出去一趟,麻烦菖蒲你照看此处,宵你也留在这里。”

        

宵虽然不解,但他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并不想再给藝如尘添麻烦。

        

“小友你的脚还受着伤,一个人可能……”

        

“阁下放心,吾并不打算一人前去。”藝如尘说着就将木盒放在了背上,再次叮嘱了几句后,压了压兜帽,趁着夜色出门了。

        

结果一出门就和追寻血迹到此的蔺无双碰上了,两人同时停下脚步,藝如尘看了看头上的月亮,不解询问:“道长怎会在此?”

        

蔺无双望了下断在此处的血迹,淡淡答道:“寻人,阁下可曾见过一位身穿白衣道袍的少年经过此处?”

        

白衣道袍的少年?飘在一旁的道无余闻言略觉熟悉,不过他知道蔺无双看不到他,无法进行询问,只好耐心等着下文。

        

藝如尘回想了下,轻轻摇头:“吾并未见到什么少年,而且此地设有阵法,外人是无法进入的,道长应该是寻错地方了。”

        

“那,打扰了。”

        

“道长不必在意。”

        

蔺无双向着藝如尘轻轻颔首,刚要去他处寻找,余光却瞥见了藝如尘脚踝处露出的纱布,脚步一停,不动声色的询问道:“阁下的脚受伤了吗?”

        

“啊……不小心碰到哪里了吧,只是小伤而已,不碍事的。”藝如尘淡淡笑着,却是不自觉的将脚收了一下,蔺无双自然注意到了这个小动作,不过他并未在多说什么,只是询问道:“天色已晚,汝如此匆忙是有什么急事要做吗?”

        

“吾的朋友出了点事,所以才会如此匆忙。”藝如尘看着面前的道者,说完后也忍不住有些疑惑,他是不是,太没防备了些?

        

“说起来吾上次还欠汝一件稀世之宝未给,若是不弃的话,能否让吾帮上一帮?”

        

“可道长你不是还要找那位少年吗?”

        

“吾已经找到了。”

        

“欸?”找到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藝如尘刚想询问,却发现面前的道者正分外平静的看着他,淡泊如云般的眼神让他下意识抬手压了下兜帽,背脊感觉有点凉凉的。

        

蔺无双这番话似乎有其他的含义在里面,难道是……道无余看了下藝如尘包扎好的右脚,在联想到得知脚受伤后态度稍变的蔺无双,心里隐隐猜出了什么,目光幽深的看着身旁的少年。

        

藝如尘抬头就对上了道无余的目光,心下一惊,却也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看他,他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不对啊,他不是看不到脸的吗?

        

百思不得其解的藝如尘忘记了拒绝蔺无双一事,就这么让人跟着一起走了,等想起来的时候又莫名的一阵心虚,不好开口提起这件事,只能战战兢兢的让人跟着。

        

绝仙谷。

        

看着与活人无异的琼玦走到藝如尘面前,刚要低首行礼便被制止了,听到询问起薄红颜现在的情况,便木然答道:“她此时正在与恨不逢欢好。”

        

“……”好吧,傀儡说话都是这么直接的。

        

藝如尘抵唇轻咳了一声,将药瓶递了过去,吩咐道:“此药你拿着,待薄红颜……咳,欢好结束后,找机会将药泼洒到她的脸上,记得不要将自己暴露了。”

        

“明白。”琼玦接过药瓶,木然点头应下,然后恢复平日里的模样重新进入谷中了,藝如尘看着琼玦的背影,忍不住嘀咕了一声:“这么晚了还不睡,年轻人的精力还真是好,就是身体恐怕要吃不消了……”

        

下意识吐槽后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人一魂看着,不过道无余只是很淡定的微笑着,蔺无双则是一脸平静的问道:“此谷中的人同汝有过节?”

        

“现在还没有。”藝如尘顺势接过话题,不过并不多言,说出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后便问道:“麻烦道长同吾走一趟了,不知道长接下来有何打算?”

        

“五大神器中的不解之护吾还未送回,此物说起来也是汝得到的,要同吾一趟前去吗?”

        

“不用了。”藝如尘摇了摇头,他对那些公法庭的人暂时没什么好感,委婉拒绝道:“吾朋友还在等候吾回去,出来久了会让他们担心,吾就不随道长一同前去,若有什么事尽管来好人帮寻吾。”

        

蔺无双淡淡的看了一眼,微微颔首不语,与人客气道别后就离开了,藝如尘也不多久留,化光回去了。

        

“小友给的那份药,是为之后的事情做打算吗?”

        

“是,虽然手段卑劣了些,但对付小人就该用小人的手段。”藝如尘摸了下身后的木盒,眼帘微垂,转而询问道:“阁下可是觉得吾的做法太下三滥了。”

        

道无余微微笑了笑:“小友多虑了,这是小友汝的决定,只要不伤及无辜,吾也没资格多做评价。”

        

“阁下……不觉得吾的做法有违道义?”

        

“「道义」二字很好理解也很难弄清,若是连自己都还未明白所谓「道义」指的是什么,又怎能贸然开口指责他人有违道义呢?”道无余看了眼那无意间收紧的手,声音稍显轻柔,仿佛是在安抚。

        

藝如尘沉默了下,最后轻笑一声:“不愧是师父……”

        

“嗯?”

        

“无妨,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