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6
“伽利略和牛顿都是物理学发展史上最伟大的科学家……”讲台上,物理老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念着习题的题目，“下面,关于力和运动的关系说法,不属于这两位科学家的是哪个？”
韩锦书一个都没听进去。
她握着笔，笔尖停顿在试卷空白处,怔怔发呆。
脸还是烫的,耳朵还是红的,脸蛋以下的皮肤，依稀残留着黎渡数分钟前留下的触感。
惊悚,奇异，并且极其……难以描述。
上节课的大课间,所有同学都在操场站队,准备做课间操,一帮子朝气蓬勃的少年少女，打打闹闹,你推我,我挤你,场面几度出现混乱。
正是这混乱中,有人握住了韩锦书纤细的手腕。
那只手,很有力，骨节分明，温度冰冷。
没等韩锦书诧异地低呼出声,那人已经趁老师同学们不注意，将她半拖半拽地,给提溜进了不远处的器材室。
黎渡面色冷静，冷静地将门关上,反锁，冷静地将挡光帘拉紧。
青天白日下的器材室，瞬间变成黑暗的深海。
黎渡将她抱起来，放在了篮球架旁边的桌子上。
韩锦书被他莫名其妙的举动吓个半死。
不安又紧张，想跟黎渡说什么，却被他紧环住腰，低头封住了嘴。
韩锦书很怕有人会突然闯进来，或者发现他们。
虽然她的确希望这段早恋闹得满城风雨，但，绝对绝对，不能是这种方式——被人发现在课间操时间，和他躲在这里……
偷.情。
韩锦书不敢闹出什么动静，只能硬着头皮，僵着脖子，一面关注周围，一面任由黎渡细腻宠爱她的唇舌。
亲了会儿，开始缺氧。
一缺氧，大脑就不太清楚了。
韩锦书迷迷糊糊，无意识地伸出双手，抱住了黎渡的脖子。与此同时，大脑冒出一个结论来：和工具人男友的第二次接吻，体验感好很多。
不知过了多久，第二吻结束。
韩锦书小巧的脸蛋红扑扑，低着脑袋，努力调整呼吸。然后就准备扶着黎渡的肩膀，从桌子上跳下去，溜回操场。
就在这时，余光却看见，黎渡打开了她早上给他的奶油蛋糕。两指微动，挑出一块奶油。
韩锦书：“……”
白色的奶油，翘立在冷白如玉的指尖。黎渡的这个举动，让她想起了上次在更衣室，他涩情地轻捏她的舌头……
完全是条件反射，和自卫的本能。韩锦书抬起双手，捂住了嘴巴，坚决要拒绝食用他喂来的奶油。
韩锦书警惕地说：“我不许你再把手伸我嘴里。”
“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黎渡弯了弯唇，语气轻缓柔和，带着安抚的意味。
韩锦书信了。稍微放松了点，然后，便感觉到他伸出左手，轻轻挽起了她那把厚厚的乌黑马尾……
最初，黎渡只是将奶油涂抹在韩锦书的颈后。再格外温柔地舐食。
“选项A，自由落体运动是一种匀变速直线运动。”物理老师带领全班，阅读着各个选项。
接着，奶油晕染的范围，从后颈开始，慢慢扩大。
“选项B，力是使物体产生加速度的原因。”物理老师边念题，边缓慢走下了讲台。
领口的校服蝴蝶结被解开时，韩锦书脑子里完全空了，嗡嗡作响，仿佛无数火星在里面炸开。
白色的奶油，描画出优美纤细的锁骨弧线。
并且贪婪地继续往下蔓延。
物理老师挥舞着教鞭，将前排打瞌睡的学生敲醒，继续往后走，“选项C，物体都具有保持原来运动状态的属性，即惯性。”
在目睹到某处风景时，韩锦书清晰地看见，黎渡有一瞬怔忡。他瞳色深黑，几乎淹没了与眼白的分界线，清冷年轻的脸庞，以极缓慢的速度，浮现出两抹不正常的红晕。
如果再给韩锦书重来一次的机会，她必定会面红耳赤地制止黎渡。
不止这样。
或许还会被羞愤唆使，狠狠一脚踢在他腿上。
但，已发生的事实，却是当时的韩锦书被诡异地蛊惑。
她胆战心惊，耳朵里听到的，是操场上的嘈杂喧嚷，胸腔内躁动的心跳，黎渡低沉失序的呼吸，眼睛里看到的，是他泛红的俊美的脸。
于是鬼使神差，对着他讷讷问出一句：“你……怎么脸红了？”
难道。
这个时而阴冷寡淡，时而恶劣热烈的工具人男朋友，现在，是在害羞？
黎渡入迷地盯着她，半晌，才轻喃吐出几个音符：“情书，你好美。”
韩锦书当然知道自己美。
笨蛋美人们，大多美而不自知，所以拥有一种懵懂的娇憨。可韩锦书不同。
她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含着金汤匙出生，从小到大，就被各类赞美声围绕。连身为大美人的裴婉词女士，骂她时最常叨叨的一句话，都是“你以为那些不三不四的男孩子是拿你当真朋友？还不是看你太漂亮，一个个对你心怀不轨”。
张扬叛逆的美少女，最擅长的，就是恃靓行凶。
各种人的夸奖盛赞，她听惯了，自然也就全盘免疫，波澜不惊。
但，黎渡轻描淡写三个字，没有任何投机的技巧，却令她心跳加速。那一刻，她甚至羞窘到，运动鞋里的脚指头，都悄悄蜷起来。
然后……
“这道题，是两年前的一道高考真题。”
哒哒哒。
随着单鞋的坡跟与地面相碰的声音，逐渐接近，物理老师慢慢悠悠地走到了吴曼佳旁边。
她习惯性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敲敲吴曼佳的桌面，说：“吴曼佳同学，来，你说这道题选什么？”
吴曼佳乖乖站起身，报上一个答案。
“很好，完全正确。”物理老师嘴角勾勒起满意的笑，“请坐。”
吴曼佳坐回板凳，继续认认真真地听课。
【然后，黎渡在她身上扩张他的领土。那些绵绵密密，涂在她身上的奶油，居然全部被黎渡的吃进了他嘴里。】
……
回忆到此处，刺啦一声，韩锦书的笔尖在试卷上重重划出去。
干净的卷面立刻破开一道不顺畅的划痕。
“……”韩锦书啪的放下笔，苦恼地用两只手，捂住自己的脸，滚烫的双颊深深埋进自己的掌心。
疯了。
一定是疯了！
她和这个工具人男朋友，才在一起第二天，居然就被他啃遍了脖子和胸口。要不是关键时刻她理智归位，还不知道那个清冷漂亮的混蛋，会继续对她做什么。
怎么校花没告诉她，早恋这么复杂？
坦白讲，真有点儿后悔了。
韩锦书使劲揪了揪头顶翘起的呆毛，开始思考：要不，还是和黎渡分手算了。反正也追到手了，再甩掉，也不影响她的面子。
换个早恋对象或许更靠谱？
仔细想想，那个篮球队的李其虽然没黎渡好看，但并不妨碍他也是个帅比。
而且，李其看起来，阳光爱笑，乐天派一只，绝对比黎渡好相处得多。
如果黎渡不愿意，那就给他一笔分手费。
韩锦书眯着眼咬着笔杆子，琢磨着，浑然没听见，物理老师的教鞭已经敲在她的桌面上。
“砰砰。”
韩锦书沉浸在自己的思考力，毫无察觉。
物理老师的脸色霎时一黑。
边儿上的吴曼佳见状，手从课桌底下伸过去，非常用力地扯了扯韩锦书的袖子。
韩锦书总算回魂，狐疑地看向文静灵秀的小同桌：“干嘛？”
吴曼佳压低声：“老师在抽问，点到你了。快站起来回答问题。”
“哦。”韩锦书一点儿不慌，抻出脖子，脑袋怼到吴曼佳的试卷上，惊讶：“哇，都讲到这儿啦？”
吴曼佳：“。”
周围同学：“。”
物理老师：“……”
韩锦书站起身，翻两下自己的卷子，继续问吴曼佳：“要我回答的是哪道题？”
吴曼佳绝望地扶额。
“你叫韩锦书是吧？”物理老师被气得整个胸腔都在闷痛，沉声道：“我在这里讲卷子，你不好好听课，在做什么？”
韩锦书抬起脑袋看向老师，很认真地说：“开小差呗。”
物理老师：“……”
物理老师气结，顿了半天才道：“你，这节课给我站到最后面去听。”
叛逆美少女嘴角弯弯，完全无所谓，轻飘飘地拎着卷子就走到了最后一排，背靠墙壁，瘫站着。
这个位置，距离黎渡非常近。
黎渡垂着眸，余光不动声色往后扫，掠过韩锦书垂在手里的试卷。
开天窗，全空白。
黎渡静默几秒，伸手将自己的试卷递给她，再将她手里的空白卷子拿回来。
韩锦书：“。”
韩锦书：“？？？”
手里的这份试卷，已经全部写完，解题步骤几乎没有，卷面整洁，字迹苍劲，非常的漂亮。
她茫然地皱起眉，瞪着黎渡的背影看了几秒，没忍住，踢了踢他的椅子腿。
黎渡回眸，瞧她一眼。
“喂，你给我你的卷子干什么？”看见这张冷淡寡欲的脸，韩锦书脸发热，呼吸都是一紧。强装镇定地说，“炫耀你写得很快？”
黎渡面无表情地说：“你这份，我下课再给你。你先拿我的听。”
韩锦书茫然：“你要干什么？”
“给你写解题步骤。”他语气很淡，“顺便标注知识点。”
韩锦书：“……”
没等她继续说什么，物理老师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严肃，十分的洪亮。
物理老师：“韩锦书，叫你站后面，是让你集中注意力，认真听课。不是让你去影响黎渡同学。”
韩锦书：“。”
背锅挨骂。韩锦书无语，气鼓鼓地翻了个白眼。
心想，这个高贵又涩情的年级第一，骨子里，不知道多渴望被她影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