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
从B超室出来,看着B超报告上醒目的“双绒毛膜双羊膜囊”字样，韩锦书受到了继“她怀孕了”之后的第二波冲击——她不止怀孕了，还怀了两个崽！
天啦噜！
韩锦书脑子懵懵的,拿着报告单扭头看言渡,难以置信道：“老公，我怀的居然是双胞胎？”
言渡面上勾勒着一丝温和笑意,低头在她额头吻了吻,说：“根据检查报告来看,的确是这样。”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韩锦书抬手扶住额头，喃喃道：“我们家往上数四代,从来没有出现过双胞胎，按理说,我应该没有能怀双胞胎这样的基因呀。”
说到这里,她忽的顿住,眸子微微睁大：“难道是你有这个基因？”
言渡说：“据我所知，言家四代之内也没有出现过双胞胎。可能是我母亲那边有这个基因吧。”
“很有可能……”韩锦书点头。
言渡浅笑,轻轻捏了下她软嫩的颊,“纠结这些做什么。”
韩锦书脸微红,回答：“我只是觉得,这么低的中奖率都能被我们遇上,真的好难得。”
言渡长臂揽住她的腰身，带着她缓缓往诊室方向走，柔声道：“不过,一次要怀两个宝宝，之后几个月,要辛苦你了。”
“做妈妈哪有不辛苦的。”韩锦书嘴角漾开一个甜甜的笑，亮晶晶的眸子望着他,“但是仔细想想，一次性生两个娃，以后就不用备二胎什么的了，也算是省事了。”
言渡被她的这个说法逗笑，嘴角微勾：“你倒是挺想得开。”
韩锦书小下巴一扬：“我说的是事实。”
言渡思考几秒，点头：“也是。”
闻言，韩锦书没怎么明白，问他道：“也是什么？”
言渡垂眼盯着她，沉声说：“女孩子怀孕本来就不容易，这次之后，我可能确实也舍不得你再经历一次了。”
听完言渡的话，韩锦书心里涌出丝丝甜蜜的暖流，两手用力挽住他的胳膊，脑袋一歪，靠在他手臂上。
弗朗挂的依然是上次的专家号，因此进了诊室，给韩锦书看诊的依然是上次那个慈眉善目的奶奶。
专家奶奶接过B超报告单，一眼望去，微愣，还特意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讶然道：“哟，双绒毛膜双羊膜囊？”
韩锦书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说道：“是的。”
“我当妇产科医生当了快五十年，这种情况，总共遇到的不超过二十个。”专家奶奶眼睛都笑得眯起来，目光在韩锦书与言渡之间扫视一圈，微低声：“你们这对儿小两口，福气不浅呀。”
“谢谢您。”韩锦书也笑盈盈的，询问：“对了医生，双胞胎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注意事项？”
专家奶奶很平和地说：“孕早期和孕中期倒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到了后期，两个宝宝挤在你的子宫里，生长发育会有点受限，我接手过的许多双胞胎产妇，都会提前实施剖宫产手术把孩子取出来，双胞胎能在妈妈肚子里待到足月的情况，不多。”
话音落地，韩锦书动了动唇正要搭腔，旁边的言渡却先开了口，问专家道：“不足月就剖宫产，对她的身体会不会有什么伤害？”
“世界上的任何事都存在一定风险性，生孩子当然也一样，这和足不足月、选择剖宫产还是顺产没有太大的关系。”专家奶奶非常耐心，“宝宝如果早产，大多数情况下，需要在保温箱里住一段时间。至于你太太的身体会不会其它影响，我只能告诉你，大概率不会。”
言渡沉默，眉心微微拧起一个结。
韩锦书见状，当然知道他又在担心生产对她身体的影响，连忙小声解释：“天底下没有任何医院，也没有任何医生，能在手术之前保证病人不出丝毫意外。本来就没有万无一失的事呀，大概率不会的意思就是基本不可能。”
专家奶奶将这对小夫妻的状貌收入眼底，笑着打趣：“姑娘，你先生第一时间是关心你的身体，而不是在意其它。你应该高兴，自己嫁对人了。”
韩锦书朝专家奶奶腼腆地弯弯唇，没再说话。
*
从医院出来，上了车，韩锦书坐进副驾驶席给自己系好安全带。随口和言渡闲聊：“我今天休息，你待会儿什么安排？是我们一起吃完午餐，你再回公司，还是现在就要赶着回去？”
言渡安静地坐在驾驶室内，正垂着眸，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不知在干什么。闻言，他淡淡地说：“我今天不回公司。”
韩锦书愣住：“年底了，按理说你最近应该很忙呀。你不回公司，等下准备干嘛？”
言渡说：“和你约会。”
韩锦书错愕地眨了眨眼，几乎都要怀疑自己听错了：“……约会？”
“嗯。”言渡在手机上操作完，熄灭手机屏，视线重新回到她脸上。他盯着她，目光极其的温和而专注，道：“我看了《孕期心理指导》，书上说，妻子怀孕，丈夫应该力所能及地多陪伴。这样可以有效缓解你的焦虑。”
焦虑？
韩锦书眸光微动，记忆回流，想起几天前他们的夜聊谈心。
韩锦书停顿了几秒，然后说：“你怕我一个人待着会胡思乱想，会又感到焦虑，所以就想带我约会？”
言渡回答：“一半是这个原因。”
韩锦书困惑：“那还有一半的原因呢，是什么？”
“另一半原因，”言渡倾身过去，低头轻轻吻住了她的颊，轻声：“是我就想24小时每分每秒都跟你待在一起。”
韩锦书脸骤然滚烫，瞪着眼前放大版的清冷俊脸，忍不住拧了拧他的耳朵，压低嗓音：“马上就是两个孩子的爸爸了，怎么还这么黏人这么不正经。知不知道什么叫以身作则？”
言渡捏住她的下巴，亲吻她的唇瓣：“我们是合法夫妻。我喜欢我老婆爱我老婆黏我老婆，天经地义，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行行行。你贫得很，我说不过你。”韩锦书红着脸把他推开，心里有点期待又有点好奇：“那请问言总是怎么安排‘约会行程’的？”
言渡答说：“先带你去吃饭，把你喂饱，下午我们去看电影。这是今天的安排。”
韩锦书惊得笑出来：“难道你还安排了很多天？”
“对。”言渡声线低柔：“之后抽空，我还会带你去游乐场，去逛街购物，或者出去旅行。”
韩锦书感到很新奇，眨眨眼睛：“这么丰富多彩呀？”
“情书。”言渡之间轻轻撩过她微红的耳尖，沉声道，“我和你错过了将近十年，我少爱了你十年。这十年时间，我要用我的余生，全部给你补上。”
韩锦书看着他漆黑深邃的眸，生生一震。
言渡伸手，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像是拥抱一件得来不易的易碎珍宝。他唇贴着她的耳侧，接着说：“我很抱歉，缺席了这么久。今后，我会尽我所能，陪你做所有你想做的事，带你去所有你想去的地方，完成你所有的心愿。我会用我的生命疼爱你，呵护你。”
听到最后一个字，韩锦书眼眶微润，伸手用力回抱他。她说：“言渡，你知道吗，我以前从来不相信爱情和童话。”
韩锦书柔声：“但是你改变了我。”
她的言渡，让她相信，童话里并不全是骗人的鬼话。
也是她最爱的言渡，让她相信，世界上真的存在至死不渝的爱意。
*
一天之前，言氏总部。
弗朗拿着行程表走进CEO办公室，一抬头，看见他家大BOSS一身笔挺冷硬的黑西装，面无表情表情地坐在办公桌前，正在处理文件。
弗朗恭敬地说：“BOSS，这是下一周的行程安排表，请您过目。”
“明天的所有行程都取消。”言渡眼也不抬地说。
弗朗笑着说：“放心吧，BOSS。明天是夫人产检的日子，我记得很清楚，并没有安排行程。明天一整天的时间，我都给您空出来了。”
言渡点头：“谢谢，辛苦了。放桌上吧，我等下看。”
弗朗怔住。
其实不止是弗朗，言氏上下都发现了这位顶头BOSS的细微变化。自打锦书小姐怀孕以来，BOSS这个病娇大冰块就变得温和了不少，整个人似乎都多了几分人情味。
这不。
BOSS居然又对他说了“谢谢”！！
弗朗助理内心流下一排宽面条泪，只觉万分感动，不由道：“BOSS您客气了，为您分忧，本来就是我的职责和本分。”
言渡闻言，微抬眸，朝弗朗很淡地牵了下嘴角。
这抹倾国倾城的笑容，精准击中弗朗助理这枚小迷弟的心巴。他被晃了眼睛，晕晕乎乎地便转身往门外走去。
就在这时，背后一道嗓音却冷不丁响起，将他叫住：“稍等。”
弗朗：“。”
弗朗一瞬回魂儿，连忙眼观鼻鼻观心，转身面朝言渡从容勾起唇，“BOSS，请问还有什么吩咐？”
言渡高大的身躯往后一仰，很随意地靠在电脑椅背上，手里把玩着一只黑色钢笔。片刻，他平静地问：“一般来说，和很优秀又很可爱的女孩子约会，应该做点什么？”
弗朗起先都没反应过来，呆滞几秒才顿悟：“言总您准备带锦书小姐，约会？”
言渡不置可否。
“那能做的事情可就太多了。”弗朗助理露出个欣慰的姨母笑，“比如说，您可以带锦书小姐去看电影，逛街购物，或者去看艺术展，看话剧歌剧舞台剧。据我观察，锦书小姐的性格活泼开朗，大部分女孩子喜欢的，她都会喜欢。”
言渡垂着眸，拿钢笔在笔记本上飞快将弗朗说的内容记下，淡淡点头：“知道了。谢谢，你出去吧。”
“好的。”弗朗儒雅一弯唇，“那就提前祝BOSS和锦书小姐，约会愉快。”
*
吃完晚饭，韩锦书和言渡携手走进电影院。
快进场检票时，她突然想起什么，喊了声“哎呀，你在这里稍等我一下”便松开自家老公的大手，转身一溜烟跑开了。
言渡音量微抬，提醒道：“慢点，别着急。”
韩锦书背对着他挥挥手，喜滋滋冲向了兜售爆米花的吧台。
“要两杯鲜榨橙汁，再要一桶爆米花。”韩锦书对售货员说道，接着便准备掏出手机扫码付款。
可就在这时，年轻的售货员妹妹却面露难色，道：“抱歉女士，我们的机器出了点问题，正在维修，目前只能收现金。”
“啊？”韩锦书皱眉，“可是，我没有现金呀……”
售货员朝她满含歉意地笑笑，“确实不好意思。”
韩锦书失望地叹了口气，准备离去。可就在这时，一道悦耳甜美的嗓音却突然响起，说道：“我这里有现金，你稍等！”
韩锦书呆住，转头便看见自己身后站着一个漂亮的美人。
一个超级漂亮的大美人。她的衣着简单而朴素，只一件样式普通的白色羽绒服，面容美得惊心动魄，是再低调质朴的衣物也盖不住的明艳和妖娆。
短短几秒，看着眼前这张脸，韩锦书脑子里鬼使神差便浮现出了两个大字：祸水。
这也太祸水了。
千娇百媚，搁古代绝对是颠覆朝纲的一代妖妃。
大美人手里拿着一只方形钱包，她将钱包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一张面额为100的纸币。
忽然，一张照片从钱包里掉出来，落在了韩锦书脚边。
韩锦书连忙弯腰捡起来，不经意间扫过，顿时再次被惊艳——这张照片是一张婚纱照。
画面的女主角就是这个好心的大美人。美人穿着一袭圣洁雪白的婚纱，漂亮得就像跌入凡尘的仙子。而将美人拥在怀里的男人，身形高大，军装笔挺，帽檐下的面容冷冽而英俊，和美艳的新娘般配到极点。
出于礼貌，韩锦书没有过多观察，很快便将照片递还给美人。
“谢谢你。”美人朝她弯起个柔柔的笑，接过照片放回钱夹，又将手里的现金递给她，“快拿去买吧，电影快开场了，再晚会错过开头哦。”
韩锦书感激不尽，接过钱，然后便扫微信将钱转回给美人的电子账户。
就在这时，韩锦书余光瞥见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牵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从不远处走来，长臂亲昵环过美人的腰，问她：“怎么了念念？”
韩锦书立刻认出，这个大帅哥就是刚才婚纱照的男主角。
“哦。”阮念初脸颊微红，回答，“这个小姑娘没有带现金，我正好有多的。”
“妈妈。”两个小娃娃扑进阮念初怀里，撒娇说：“爆米花爆米花，我们要吃爆米花！”
“妈妈马上就买。”阮念初摸摸宝宝们的脑袋，抬眸看向厉腾，小声：“你不是带他们上洗手间去了吗？我查过，《熊出没》的大电影有一百多分钟，可别看一半又吵着要去嘘嘘。”
厉腾浅笑，嘴唇很轻地贴了下阮念初的脸颊，“上过了。”
“好啦，转给你了。”韩锦书笑嘻嘻，“谢谢你啦。”
阮念初摆手：“不客气。”
几分钟后，挥别那对好心的一家四口，韩锦书折返回言渡身边，怀里还多出一大桶爆米花和两杯鲜榨果汁。
“刚才买东西，遇到一个大帅哥和一个大美女，还有两个宝宝，太养眼了。”韩锦书白皙的小脸上笑容灿烂，顺带小声吐槽：“看电影，饮料和爆米花可是标配，一看你就很少来电影院。”
言渡把那些吃的喝的接过来，沉默数秒，淡淡地说：“我没进过电影院。”
韩锦书：“……”
韩锦书差点一口口水呛死，瞠目结舌道：“你说什么？你没来过电影院？搞笑吧你！”
言渡盯着她，漫不经心地说：“我没有骗你。我以前看电影都是在家里的私人影厅，的的确确，没有进过这种电影院。”
“……好吧。”韩锦书黑线脸，拿过一杯果汁喝了口，挽着他继续往检票口走，随口又问：“你不来公共电影院，是不是因为你喜欢安静，嫌这里人多太吵，还是说你没有朋友陪你一起来看？”
言渡说：“有这些原因。”
韩锦书无语地嘟嘟嘴：“我真不喜欢你说话的习惯，每次说什么都只说一半。那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什么？”
言渡安静了好半晌，才道：“电影院黑灯瞎火，总觉得和人一起看电影，是件有点暧昧的事。”
韩锦书越听越糊涂：“所以呢？”
“我从十八岁起，就下定决心要成为你的丈夫。”言渡侧头看向她，道：“任何第一次，我都想留给你。任何暧昧的事，我都只想跟你一个人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