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玉在聊天输入框里打了个“不”,看了一会儿，又删了。
【玉：好。】
【玉：谢谢。】咬牙切齿
季青琢在书房写今天模拟卷的时候，她家长回来了。
桑阿姨抱着一个热水杯,靠在书房门上，问她去新学校的近况。
“新学校的氛围还习惯吗？”桑阿姨问道。
“还行。”季青琢自己是孤僻的性子，所以无所谓什么氛围不氛围，不过她觉得班上的同学都还不错。
她觉得同学还不错的主要表现为,新班级的同学不会有事没事来找她搭讪，她不太擅长社交。
其实,班上没有同学来找她玩的主要原因是,她身边坐着沈容玉。
不要看他平时都是一副乖学生的模样，但班上同学都知道他脾气不好,最讨厌身边有人叽叽喳喳，所以连带着连他的同桌季青琢也疏远了。
“我听你们班主任说,她找了你们班上的班长照顾你，怎么样，他有欺负你吗？”桑阿姨又问道。
季青琢看着自己的试卷摇了摇头,沈容玉还真没欺负过她，他今晚还给她送了甜品吃来着。
“你们班长，听班主任说,是叫沈容玉……对吗？”
“嗯。”
“你如果眼睛看不见了,就去找他。”
“好。”
“这两天在学校，有发作吗？”
季青琢写作业的笔尖一顿,她想了想说道：“有两次。”
“两次？！”桑阿姨很震惊,“你怎么没打电话和我说？”
“嗯……”季青琢小声应道,“第一次的时候，班长送我回家了。”
“第二次的时候,班长帮我记笔记了，午休了一下就好了。”季青琢将两次眼盲发作的情况告诉桑阿姨。
“啊哈哈哈，这样啊，那没事，你们班长还真是个好人。”桑阿姨笑着说道。
她从钱夹里取出十几张钱来：“这周的零花钱，微信会再转点给你。”
季青琢摇了摇头：“小姨，我还有。”
“先拿着花，多的就存着。”桑阿姨放下钱就离开了。
季青琢将她这周的零花钱收好，都放在她书包的暗袋里。
次日，她上学到了班上之后，发现除了前排那几位提早到学校抄作业的同学，就没其他人了。
一般都会提早到班级的沈容玉竟然来得比她还晚。
早读课之前，沈容玉到了，他坐到了季青琢身边，然后将书包里的一个小牛皮纸袋递给了季青琢。
“你要带的。”沈容玉将桌上的英语书一收，准备去领早读了。
季青琢低头拆开了袋子，她自己留了一块，把剩下的塞沈容玉的桌洞里的。
沈容玉上去带早读的时候，坐在前排的女同学叫住了他：“班长，昨天给你送的胖大海泡水喝了吗，今天嗓子好点了吗？”
他根本没嗓子疼，昨天不想带早读，完全是被季青琢气的。
沈容玉没想起什么胖大海，只丢了一句：“没喝。”
季青琢跟着早读念书的时候，声音很小，但实际上有发出声音，但沈容玉在讲台上，总是拿着书看着她的方向说：“我们好像有同学在划水，根本没发出声音。”
季青琢怀疑他说的是自己，但她确实只能发出这么小的声音，于是她继续低头，用蚊子叫的音量念书。
早读结束之后，沈容玉回来，将桌上那盒胖大海推给季青琢：“发不出声，就吃点药。”
季青琢气得脸都红了：“我有在念。”
“我可没听到你的声音。”沈容玉当然知道她没划水，但他就是这么逗她。
“英语口语很重要的。”沈容玉随便将一张英语报纸扯了过来，“你这样的话，我可要考考你。”
“你凭什么考我。”季青琢拒绝。
“我是英语课代表。”沈容玉理直气壮。
沈容玉指了指英语报纸上随便某个地方的句子，让季青琢念。
季青琢看了一眼，死活没能念出来，就在那里“I……I……”了半天。
“我就说你不会念。”沈容玉有些得意。
季青琢恼了：“你自己念。”
“I'vehadmyheadtilteduptothestarsforaslongasIcanremember……”沈容玉开始念。
季青琢低下头，捂住了自己的脸，听听，他这都在说些什么。
“Youknowwhatsurprisedmethemost?Itwasn'tmeetingthem.Itwasmeeting……”you.
沈容玉念句子的声音顿住了，因为这段英文是电影《降临》里的台词，其释义近乎于表白。
他在停下念句子的那十秒钟里，决定下课之后就向英语老师提议明年不要再订这款英语报纸了。
你瞧瞧，这都在说些什么啊。
沈容玉侧过头去，轻咳一声，他的面颊微红，没再说话。
季青琢记仇：“你把巧克力还我。”
是的，她还把沈容玉给她买的生巧留了一半给他。
沈容玉往自己的桌洞里一看，这才看到季青琢给他留的小甜点。
他愣了一下，说道：“我买的，还你做什么？”
沈容玉把生巧拿出来，当着季青琢的面都吃光了，反正基本上都是他花钱，不吃白不吃。
季青琢扭过头去，不理他了。
沈容玉唤她：“季青琢。”
季青琢低头装作在写考卷，根本没搭理他。
直觉告诉沈容玉，在他让她念这串句子之前，她还没生气的。
但他也只是随手一指，不是么？
下课之后，季青琢还没理他。
沈容玉拿起英语报纸，问季青琢：“生什么气？”
季青琢主要是在生沈容玉污蔑她早读没念书的气。
沈容玉误会了，于是他拿起英语报纸，对她说：“那我再给你念十遍好吧？”
但他刚念了几个音，季青琢就猛然抬起头来，她扭头看向沈容玉。
沈容玉的声音自然是好听的，尤其是他念着这串类似告白的英文，更是缱绻缠绵。
他念就念了，怎么还要念十遍？
这么能念，怎么没见他去讲台上念？
季青琢又羞又恼，将英语报纸从沈容玉手里按下来。
她小声说：“不要念了。”
“那不要生气呗。”沈容玉看着她说道。
季青琢扭过头去，又不说话了。
中午的时候，她等班上人少了，就自己一个人往食堂走，沈容玉在她身后跟着。
“沈容玉……你跟着我做什么？”季青琢走到半道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
沈容玉开始装穷：“没钱吃饭……”
季青琢有些疑惑地问他：“昨天才给你了……”
沈容玉用一种很忧郁地语调说道：“给家里了。”
季青琢一听，又开始内疚了。
她说：“好吧，对不起。”
沈容玉又低声笑了起来，他不介意她泛滥的同情心落在他身上，毕竟他没有良心这种东西。
季青琢将饭卡捏着，又去食堂买了好些菜。
沈容玉不想吃这些大鱼大肉的，就对季青琢说：“我吃点青菜土豆什么的就好。”
季青琢一听，又开始替他心酸了，他竟然不好意思吃太好的。
于是她点了更多的菜。
沈容玉：“……”她是故意的吗？可是学校食堂的红烧肉真的很肥啊。
他还是硬着头皮吃了，虽然他们坐在食堂的角落，但还是有班上的同学认出了他们。
“班长，你怎么又和新同学吃饭？”有同学好奇问道，话语间甚至带上一丝调侃的意味。
沈容玉冷着脸，将餐盘里的一大块红烧肉塞到嘴里，他说：“少管闲事。”
季青琢看见他的样子，还以为他害怕他贫穷的事情被班上同学知道，毕竟这些情况大家应该都羞于启齿。
她低头扒拉着自己碗里的饭，小声说道：“沈容玉，你放心，我不会乱讲的。”
沈容玉惊讶，他没跟上季青琢的脑回路，甚至还想歪了：“乱讲什么？”
“就是你的……那个……”季青琢自忖她不太会说话，于是小心翼翼斟酌着语句。
“我们又不是在约会，谁会在食堂约会，我只是在照顾新同学而已。”沈容玉想错了方向，他如此说道。
季青琢拈着筷子的手顿住了，在这一瞬间，她的面颊变得通红无比。
她嗫嚅着说道：“什……什么约会？”
“当然不是了。”沈容玉大声说。
“我不是指这个……”季青琢拍了拍自己滚烫的面颊，“我是说，我不会透露你的家庭情况的。”
沈容玉嘴里一口汤险些没呛到：“好好好。”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季青琢就是块不折不扣的木头。
下午上课之前，他又想到了全新的逗弄季青琢的办法：“我之前和你说过，我不喜欢有人当我同桌。”
季青琢低头收拾桌上的书本：“那我放学之后就去找老师调座位。”
“我又没说不让你当我同桌。”沈容玉又含着笑说道。
“你……是什么意思？”季青琢没反应过来，她歪着头，好奇问沈容玉的意思。
“意思很简单啊。”沈容玉对着她摊开手，“你不是人，是木头。”
季青琢听完他说的话，半分钟之后才反映过来他的意思。
她又有些恼了，她不理解沈容玉为什么时好时坏，比如现在的他就是特别坏。
季青琢又开始沉默了，她不和沈容玉搭话，只是低着头看自己摊开在桌上的书本。
沈容玉没察觉她的不对劲，在放学之后，他才反应过来。
因为他在自行车棚里装模作样的半天，也没看见季青琢过来。
季青琢站在校门口附近，扯着自己的书包带子，她回过头看了一眼自行车棚里沈容玉的身影。
虽然她很愿意帮助同学，但是她今天真的不想让沈容玉带她回去了。
他太坏了！
季青琢在校门外等车，沈容玉推着他的自行车走了过来。
“生气了？”他看着她，依旧是笑着的。
季青琢扭过头去看远处的车流。
“免费载你。”沈容玉将自行车推到了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