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各自筹备

        

“好友方才是不是看出了什么?”两人回去找秦假仙的时候,素还真确定周围无人监听后,低声询问了一句,眼中却是带笑的。

        

谈无欲并未直言:“那脉象,与鬼梁飞宇那时的一样。”

        

“哦?那这样就确定了两件事情?”“然也。”两人相视一眼,虽未明说,但已心照不宣。

        

素还真又带笑问道:“那方才好友为何摇头叹气呢?”

        

“摇头是因为前辈的少年心性不变,有人要倒霉了;叹气是因为前辈手法特殊,吾无法直接明说,前辈还得在牢中吃点苦啊。”

        

“好友所言极是,不过以前辈如今的状况,那里反倒是比较安全的地方。”谈笑结束,素还真面上露出了几分凝重:“魂体不稳,魔气缠身,前辈还真是多灾多难。”

        

“还要加上个失忆,或者是……记忆混乱?”想起之前同藝如尘在罪恶坑短暂交涉的日常,又想到之前刚刚见到的人,谈无欲有些不确定:“那血迹还未干涸,是有意还是无意?”

        

“这就要看看前辈是否失忆了。”素还真同样没有明说,谈无欲眉头微皱:“前辈的情况有些特殊,若是秋宇先生在场也许能看出些什么,不过为今之计只能先将前辈和宵身上的罪名去除再说了,药师那边没有消息吗?”

        

“自从之前离开寻找羽人非獍的下落后就没什么音信了,不过找人方面有人更擅长一些,一晚上的时间应该足够了,毕竟你吾还有要事在身。”

        

“也只能这样了,不过……”谈无欲似是想到了什么,一甩拂尘问道:“你之前便发现藝如尘是前辈了?”

        

“前辈的语调还是挺好辨认的,只是让素某没想到的是,与前辈交情甚好的好友你竟然未提前察觉出来~”

        

“哼!”

        

不欲再谈的人甩袖离去,素还真笑了笑也未多言,趋步跟了上去。

        

另一边,独自推动轮椅找人的姥无艳却路遇绝仙谷之人的袭击,双腿不便的情况下只好利用毒找机会逃开,只是受伤的双腿终究是弱点,不一会儿便要被追上了。

        

正陷入困局时,巧遇准备前往落下孤灯的断雁西风抽刀相助,这才摆脱了追杀。

        

“你没事吧。”断雁西风将人赶跑后,又热心肠的查看起伤势来,姥无艳摇摇头:“我没事,谢谢你的帮忙,只是我还有事要做,来日有机会定会好好报答。”

        

“不用这么客气,我也只是恰好路过而已,只是你的腿受伤很重,必须要好好治疗才行。”断雁西风一脸认真道,姥无艳谢过了她的好意:“我不要紧,这点伤和恩公他们的安危比起来不算什么,我必须要在天亮之前找到人,不然恩公和宵就……”

        

断雁西风闻言便提议道:“这黑灯瞎火的,你又受了伤,正好我没什么事,你就说说你要找的是什么人,我帮你一起找吧,这样也快一些。”

        

“这……”姥无艳迟疑了下,也明白腿脚不便的自己根本没法找人,就点头说道:“我要找的人是羽人非獍,他……”

        

“你要找的人是羽仔?!”断雁西风吃了一惊。

        

“你认识羽人非獍?!”姥无艳也很惊讶:“你是羽人非獍的朋友?”

        

“交情不寻常的朋友~”断雁西风眨了眨眼睛,姥无艳又是一惊:“难道你……”那药师他……

        

断雁西风不知道姥无艳误会了什么,连忙摆手解释道:“别乱想啊,我跟羽仔是好兄弟、好朋友,没其他的关系了。”然后又问了句:“对了,你为什么要找羽仔啊?你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我和羽人非獍算是……朋友,我找他是因为……”姥无艳不知道要不要开口,断雁西风看出了她的迟疑,便摆手笑道:“你若不想说也没关系,我对羽仔的行踪最为了解,你可以留下住处的位置,等我找到了就让他去见你。”

        

“可是……”

        

“别可是了。羽仔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听我的就没错,你叫什么名字?”

        

“姥无艳。”

        

断雁西风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我叫断雁西风,我先替你找大夫,马上就回来,千万别走开喔!”

        

姥无艳还未来得及开口人就不见了,过了一会儿,西风便拉着一头雾水的雨中砚来到她面前,口中还嫌弃着:“快啦!手脚慢吞吞,真的给你气死!”

        

雨中砚依然不急不缓的:“真有那么急吗?”断雁西风也懒得再说他:“好了,接下来我去找羽仔,等我的好消息。”

        

说着就要离开,姥无艳连忙出声叫住对方,最后在断雁西风困惑的神情下,将事情经过简单的复述了一遍。

        

“什么?羽仔遇害了?!”断雁西风气得想抽刀:“这些混蛋!”雨中砚听了也是一肚子火,但还是先安抚了已经想要去把人给收拾一顿的断雁西风:“莫要冲动,如今的要事还是以找到羽人非獍为主,那样也能让这位姑娘的朋友们少吃点苦,算账这种事情嘛,从来都不会嫌迟的。”

        

见断雁西风想要反驳,雨中砚又提醒道:“这位姑娘需要疗伤,她的两位朋友又需要羽人非獍来洗脱罪名,找人交给你,治疗交给我,不用浪费时间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断雁西风不是不懂轻重缓急的人,闻言只好放弃了想要找人算账的念头,动身去找人前还不忘提醒道:“不许提前去找人算账。”

        

雨中砚自然满口答应,只是心里已经另有打算,检查完伤势发现还挺严重的,就将行动不便的姥无艳找个地方安顿好,然后借着出去找草药的理由,往绝仙谷去了。

        

绝仙谷处,恢复容貌的薄红颜脸色铁青的看着被击碎的花萼座椅,抬手拍向身旁的石桌:“该死的贱人!”

        

碎石飞溅,一旁避之不及的几位女弟子被打中,受了些轻伤,琼玦抬起仅剩的一只手让她们先下去,然后上前安抚道:“师父不必为那个贱人生气,当心气坏了身子,只要无法找到羽人非獍,等除去那两个多管闲事的人后,没了保障的姥无艳便任由师父你宰割了。”

        

薄红颜闻言神情稍缓,琼玦见状寻来另外的座椅让其坐下,将热茶奉上时不自觉埋怨了一句:“若是那恨不逢没有不告而别的话,起码还能呵斥一下方才那人,也不至于让师父你如此丢了面子。”

        

薄红颜动作一顿,眸色冷沉:“依旧没有他的行踪吗?”琼玦犹豫了下,随后摇了摇头:“已经派了几个机灵的弟子出去寻找,没有什么收获,毕竟恨不逢不是普通人,绝仙谷又许久未入世,找起来还是有些艰难。”

        

薄红颜将杯子放下,抬手抚上自己的面容,在凝晶花的作用下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光滑细腻,不自觉讽笑一声:“男人都是如此,在姥无艳被毫不留情的丢弃时吾就该看清了,可终究不愿毁掉最后一丝期望,若是明日公开对证时他能回来帮吾,就证明他心里还是有吾的一席之地的。”

        

“师父……”琼玦愣了下,有些不敢置信:“恨不逢这种不告而别的行为无疑是一种折辱,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师父你如此宽容以待只会让他看轻了你啊!”

        

薄红颜神情流露出些许疲惫,这些道理她自然会更明白一些,只是之前在与藝如尘对视时所看到的那几分冷哂让她心惊,那种被看穿一切的感觉令她迫切地想要抓住些什么,好让心下的不安得到缓解。

        

“此事多提无用,明日观望之后再做相应的计划也不迟,吾不信他能躲藏一辈子!”薄红颜眼中掠过一丝狠意,绝仙谷虽然久不入世,但花费些精力找一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琼玦欲言又止了下,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师父有打算就好,夜色已深,徒儿去为师父准备些糁汤助眠。”

        

薄红颜神情稍缓:“嗯,你有心了。”琼玦面色微苦,扯出一个笑来:“能帮上师父一点忙,是徒儿的荣幸,也是徒儿的一番心意,师父不必客气。”

        

薄红颜听出了话外之音,低首见到其双眸中不加掩饰的情意,心情有些复杂,只是微微点头应了一声,琼玦也不再多言,转身去准备糁汤了。

        

服侍薄红颜睡下,又点上一根安神香助眠后,琼玦才小心翼翼地将门关上,叮嘱守在门口的弟子认真戒备后,才回到了自己的住处,等吹灯歇息时,四周监视的目光才退离远去。

        

一盏茶的时间后,琼玦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一处地下暗室内,这里是曾经用来惩罚折磨那些抓来的负心之人的,不过因为后来薄红颜为了避免仇家找上门来便禁止弟子出入,这里也就逐渐荒废并被人遗忘,也鲜有人知道了。

        

将随身携带的烛台点燃,昏黄的光线映出周围早已不用的牢房,偶尔还照出了一两具枯朽的尸骨。

        

琼玦面色沉静的走到地牢深处,最里面的一间牢房躺着一个人,因为长久未进食和清洗打理,往日英俊潇洒的面容已显出了些许颓丧。

        

见到琼玦来到牢房们,那人立刻凑了过来,急切的追问道:“怎么样?那个女人肯给我解药,放我出去了吗?”

        

里面的人正是恨不逢。

        

琼玦先将一粒药丸递了过去,等恨不逢接过吃下后,才幽幽开口:“谁让你在薄红颜面容被毁的时候逃走的,若是你能够留下安抚她几句,也不至于我夹在中间难做,既要平息她的怒火,还要想办法给你说好话救你出来,明明说好的互助互利,结果全是我在帮你做事。”

        

说到最后已带上了不悦,眉头更是紧皱不放,显然是失去了耐心:“吃完药便离开吧,趁着薄红颜明日要去公法庭无心理会你,最好等上几日再上门赔罪,薄红颜心中还有你,应该不会太为难你的。”

        

正在调息的恨不逢面露不耐,任谁欢爱一晚醒来看见枕边人容貌尽毁,还散发着难以忽视的恶臭都会夺门而逃,他离开绝仙谷后也觉得不妥,正打算回去却被人从身后悄无声息地打昏了,再醒来时就到了此处,内力被封又被下药,根本无力逃跑,周围还没有一个人守着。

        

叫天不应了一天之后,琼玦才一脸愠怒出现在牢房前,先是责怪他不该丢下薄红颜逃跑,被人给抓回来了不说,还要她费心周旋,想办法救他出来。

        

恨不逢自然不会怀疑琼玦话中的真假,也没有理由怀疑,又自以为自己了解薄红颜是个什么性格的女人,加上后面若不是琼玦偶尔过来送吃的,只怕他会更加难受。因此就算满腹怨气,也知道琼玦说得在理,现在还是以离开为主,等他回到幽燕征夫后,有的是办法讨回这几日的囚禁之苦。

        

“等等,你方才说什么?薄红颜明日要去公法庭?”

        

等待药效退下时恨不逢想起了方才琼玦所说的话,立刻从中抓到了重点,琼玦面上掠过一丝不自然,随后微扭头淡淡道:“没什么,只不过是找到了整治姥无艳的好机会,不想错过罢了。”

        

恨不逢抓住了话中的漏洞,立刻追问道:“不对!薄红颜若真找到了报复那个贱人的机会,肯定不会将我排斥在外,如今又忽然放我离开……”

        

随即目光一冷,用力扣住了琼玦仅剩的那只手:“薄红颜到底去公法庭做什么?!你不说的话,我就将你的这只手扭断!”

        

“你!”琼玦没想到对方竟会威胁他,一张脸被气得煞白,但手腕处传来的疼痛让她只能暂且忍下,示弱道:“你先冷静下来,我说就是了……公法庭除了要追究那位名叫「宵」的刀者伤人之事,还要追究羽人非獍遇害一事,绝仙谷若是被牵扯其中……”

        

话未说完,恨不逢已经听出了里面的门道,当即咬牙恨恨道:“想要独善其身?做梦!”

        

他对薄红颜本就没有多少真心,加上这几日的囚禁之苦,也根本不会去抓琼玦话中的漏洞,遂手上一使劲,面色阴沉的凑了过去:“当初你也在场,要是我被追究了,你也逃不了!”

        

琼玦痛呼一声,闻言咬牙冷笑,讽刺道:“等你逃出去了,再来威胁我吧。”

        

这点倒是提醒了恨不逢,当即用仅剩的那只手让琼玦带他出去,琼玦满脸怨愤,但为了自己的手也不得不妥协,不情不愿地将人带出了绝仙谷。

        

等恨不逢仓惶消失在浓浓夜色中后,琼玦面上的愤怒如数退去,看了眼手上被抓出的淤青,没有方才的气急败坏,眼中一片死寂:“夜深露重,前辈不想吹风着凉的话,还是赶紧回去歇息了吧。”

        

雨中砚压下心中的诧异,未从暗处现身,只是颇感趣味道:“你这女娃子看着年纪不大,演技倒是不错,竟将两个人都糊弄了个遍。”

        

“若是真心相爱,再好的演技也无用。”琼玦面容清冷,眼中依旧没有什么波澜:“不过前辈想说的,应该不是这个。”

        

“女娃子倒是机敏,也好,那我就直接问了。”雨中砚在暗处将让上下打量片刻,才开口问道:“我从姥无艳那里听过你针对她的事情,刚才也听到你亲口承认羽人非獍遇害也有你的一份力,可联系刚刚的事情,老头子我怎么感觉你和那心思恶毒的琼玦不是同一个人呢?你这么挑拨离间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琼玦微微抬眼,面上缓缓露出一个笑容,很淡,却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恶意。

        

“自然是,看戏。”

        

一处偏僻的草屋,抽着烟管的慕少艾正在和一个满身酒气的人讨论羽人非獍的状况,那人面上全是可怖的抓痕,看着苍老但眼中神色晦涩不明,正是救下了羽人非獍的那名恩人,背九命

        

孤独缺凑到羽人非獍面前逗弄着,风不知和乐波君伤势没有羽人非獍严重,勉强能坐在一旁闲聊了。

        

阿九跟那恩人的孙女被以年纪小帮不上忙为由丢出外面自己玩,那小姑娘也才二八年华的大小,还有着少女的好奇心,见阿九的一对猫耳时不时抖动一下,便大着胆子摸了上去,阿九虽炸了毛但又说不得对方,只好离得远远的坐着,那小姑娘又凑了过去,一来二去的也只好给人摸着,心下安慰自己好男不跟女斗,而且摸几下又不会掉肉。

        

正玩闹着,一道水蓝身影进入两人的视线,身边还跟着一位戴着面具的绿衣剑客,两人并肩来到了这处偏僻之地。

        

阿九看到那位蓝衣儒者瞬间戒备起来,下意识抽刀以对,大声质问道:“你来做什么?!”

        

里面的人还以为是遇上了麻烦,连忙赶了出来,但当看清来人后,慕少艾面上的警惕便化作了亲切的笑意:“原来是秋宇啊。”然后用烟管敲了下阿九的额头:“秋宇又不是坏人,这么戒备做什么?”

        

“少艾,你不知道,之前他……”阿九正要将对方利用赌约逼他报仇伤害慕少艾的事情说出来,秋宇却嘴角微扬,语调温和道:“阿九回来了就好,之前少艾很担心你,现在也能够放心了。”

        

很正常的一句话,但阿九硬是听出了几分威胁,不由自主地就打消了揭穿对方真面目的念头,闷闷不乐的耷拉着耳朵不再说话。

        

慕少艾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不过也知道问秋宇没用,哪天有空对着阿九旁敲侧击一下,应该就能问出来了。被惦记上的阿九感觉后背发凉,以为是秋宇威胁所致,随即不高兴的瞪了一眼。

        

慕少艾又敲了下提醒他礼貌一些,然后笑眯眯的问道:“秋宇你怎么过来了?”

        

秋宇明白慕少艾话中的意思,也不遮掩,直接明了道:“自然是来看看少艾你朋友的情况,不知羽人的伤势如何了?”

        

慕少艾心下一惊,不禁有些诧异:“秋宇你怎么知道羽仔受了伤?又是如何找到这里的?”之前羽人非獍遇害的事情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也并无弄得人尽皆知,而且他找到羽人非獍的事情连素还真他们都还未知晓,秋宇却能轻松找了过来。

        

“自然是有人告知了,如果少艾你想知道的,何不进去问问羽人当初是谁救的他们呢?”秋宇的神情很随意,仿佛早已知晓,却又不打算明说。

        

慕少艾又是一惊,这点他之前倒是没有深想过,只是先入为主的认为是背九命救的人,见羽人伤势严重就没有问过这方面的事情,而且受伤的还有另外两人,秋宇却略过他们让他去问羽人,莫非是……熟人?

        

于是众人便回到了草屋里,慕少艾回身看了眼稍稍落后的秋宇,等人真正站稳后,才向羽人非獍问起了这件事情。

        

羽人非獍因为伤势过重,说话的声音也很虚弱,但慕少艾还是听到了,心中的惊诧直接表现在了脸上。

        

“救我们的人,是风大夫。”